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帕米尔边防线上的“天眼”。视频制作：付一鸣
2017年8月底，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结束本月的最后一次巡边，赶着牲畜返回家中，准备着和驻村工作队一起去入户慰问。
“爸爸，你这身衣服最好看了，给我们穿穿吧……”女儿们冲他喊着，每次回家换下护边员标配的迷彩服、防刺服和头盔时，他的三个女儿总会满脸崇拜地围过来，嚷嚷着要跟爸爸去巡边。
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带领边防官兵巡边。本人供图
作为护边员，36岁的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已经在边境线上坚守了11个年头。在他所属的度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边防支队乌恰县膘尔托阔依边防派出所里，有许多世代都是护边员的牧民，他们祖祖辈辈的足迹踏遍帕米尔高原边远的高山和草场，成为边防线上名副其实的“天眼”。
大马的脚印 小马走
作为柯尔克孜族的后裔，从1975年父亲那辈开始，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的家族世代护边、巡边，从未间断。“我们民族有一句谚语，大马的脚印，小马跟着走。”他说，这句话也是哥哥给他最后的嘱托。2006年，接过父亲接力棒成为护边员的哥哥重病，弥留之际，他拉着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的手，郑重交待了护边的任务，随即永远闭上了双眼。
这一幕让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永生难忘，悲痛之余，他用年轻的肩膀扛起了护边员的职责。从那时起，保护祖国的边境安定成为他此生最大的理想。
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巡边出发前与家人道别。俞龙 摄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觉得我此生选择的这份工作是非常正确且荣耀的。”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描述着第一次走在巡边路上时的心情。当自己用双脚第一次丈量着边境线时，当自己在马背上用双眼环视我们国家宽阔的领土时，他心潮澎湃。
激动之余，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也亲身感受到了巡边路上的不易。在刚上任时的第一天，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骑着马早早地出门巡边，可走到一个河坝附近时，如注的暴雨突然下了起来。淋着大雨，眼看着平时涓涓细流的河水随时要决堤，他有点慌了，“很少独自面对这样的情景，当时觉得很恐怖。”他说。暴雨下了两个小时才渐渐停住，走出临时躲雨的山洞，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并没有松一口气，他意识到了这些潜在危险。“还好没事”他心里想着，也切身体会到了父亲和哥哥带领官兵巡边的辛苦。
“当时特别害怕，但越到后来，就越喜欢上这种充满挑战的感觉。”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说道。虽然身边的同学、朋友很多都走出边疆去大城市工作、学习了，但他始终没有后悔过成为守边人，“和那些走出去的朋友们一样，我也在边境线上为国家安定、为人民的幸福安康做着自己的贡献。”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满脸自豪的说。
从此，35公里人迹罕至的边境线，他日复一日的走，不再有恐惧，也没想过放弃。
光荣做“哨兵” 于险境中历练
2012年8月29日，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和几个护边员巡逻时，看到骑摩托车的两男两女慌慌张张十分可疑，“从衣着打扮看，也不像是本地人”他回忆着。带着极强的警惕心，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上前盘查。
不料，其中一人突然从怀中拔出一把长刀，刺向了他。躲闪不及，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左臂挨了一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情况紧急，顾不上伤痛，他立即和其他几个护边员一起徒手与暴徒搏斗。这时，狡猾的暴徒逃窜进山。由于人手不足，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立刻骑马寻找有手机信号的地方，给边防派出所报警。简单处理了伤口后，他和其他护边员给官兵带路，连夜将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
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做官兵的忠实向导。徐涛 摄
巡边11年里，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累计走了3万余公里。先后协助边防派出所抓获、堵截暴恐分子4人，劝返无证抵边作业人员200余名。
除了暴徒的威胁，凶险的环境带来的问题也加剧了巡边的难度。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负责的巡边路段，平均海拔3500米以上，还要路过2条季节性河流，翻越12个冰雪无常的封岭沟谷。而帕米尔高原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有时一天就能经历四季变换。”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说道，这些因素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2013年8月，帕米尔高原连降暴雨。雨还没完全停下来，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便独自一人骑着摩托车，带着巡逻物资进山了。怎料途中暴雨卷土重来，山洪随即爆发。此时，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正快速驶过一座季节性河流的河坝，只听见山上一声巨响，洪水夹杂着一块大石头冲了下来，他下意识地轰了几下油门，结果还是连人带车被洪水冲了几米远。喝了几口泥水，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连忙爬起来抱住了这块拦路的大石头。好不容易等到洪水退去，淋了太久雨的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却发起烧来，带的食物也都吃完了。
一筹莫展之时，两个路过的牧民救了他。三人合力，把扎在淤泥里面目全非的摩托车捞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看看宝贝车的受损情况，高烧的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就昏倒在地下。好心的牧民送他回到了家，“以后别去了，太危险了，你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和孩子们怎么办。”在家中焦急等待的妻子见状，害怕地哭喊了起来。
“护边是我们祖祖辈辈都在做的工作，我们必须继承这一传统。”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说。看到了他的坚持和决心，妻子渐渐认可了他的想法并加入了护边员的队伍。以后每次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出去巡边，妻子就默默承担起家中的全部活计，而当妻子出门时，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就一个人把家里的大事小事安排妥当。
如今，他的足迹已经遍布了边防辖区的每一个村落、每一户人家。“我们村有1228户村民，每一户的基本情况，我都了如指掌。”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自信地说。现在的他已经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只需一眼，他就能分辨出遇到的人是不是外来人员，简单问几句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民族，想要做什么。
边防官兵是兄弟 我们共进退
几代人的守边经历让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对边防官兵有了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在共同守边的十多年里，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不仅与边防官兵互帮互助，还时常通过官兵学习汉语，从根本听不懂、说不出，到现在能听懂并会说一些汉语的日常用语。不只是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一个人，他们辖区的60多名护边员都与官兵有着很好的关系。每周都有护边人与官兵的友谊活动，每到节假日，他们也总会互相看望。
2011年8月的一天深夜，曾和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一起巡逻的维族官兵库尔班突然接到上级命令，与几名战士一起紧急执行清山行动。由于事情太过紧急，部队来不及准备食物就出发了。第二天中午，来到边防派出所待命的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得到消息，原计划下午就返回的部队，被要求继续就地潜伏。
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与边防官兵一起弹琴。张玉普 摄
“库尔班他们没有带任何食物，一定饿坏了。”得知此事的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着急万分，顾不上思索，他马上回家拿着馕、酸奶疙瘩等物资独自上路，辗转40余公里，找到了部队潜伏的地方。“我懂得边防警官的辛苦，很心疼战士们。”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说，虽然他的工作只是巡逻，但看到战士们离开家到这么远的地方守边护边的辛苦，他就想为他们做好保障。从此之后，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和战士们的心更近了。
“在广袤的边境线上，一名护边员就是一名哨兵，一座毡房就是一座哨所，一个村落就是一座界碑。”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说道。每次巡逻虽然都特别累，但是作为中华儿女和柯尔克孜族后裔，他心底深处始终记着这句话。当一天的巡逻平安结束，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的心里就会很有成就感，“那种感觉让我不管吃什么粗茶淡饭都会变得无比美味。”他形容着。因为认真和努力，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曾先后被评为“爱民固边·感动边疆十大人物”、“全国爱国拥军模范”、“最美拥军人物”等。
十几年间，护边生活发生的巨大变化让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感触颇深。首先是护边员的补助不断提高。其次是村委会到边境一线的道路交通变得非常方便，“摩托车基本都能去，需要徒步去的地方少了。”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补充道。此外，考虑到护边员的人身安全，政府和边防派出所给他们配备了望远镜、手电筒、手机、盾牌、防刺服、棍子等用具，还给每人都投保了五险。
“我有三个女儿，如果有条件的话，我会让他们都成为合格的护边员。”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说。9月4日，星期一，在边防派出所进行庄严的升国旗仪式之后，加尔买买提·阿不都热合曼再次出发，走向那熟悉的巡边路。（中国青年网见习记者 赵瑛）
（作者： 编辑：张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