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徐长珍出色的医术和高尚的品德,让外籍人士慕名而来。
楚天金报讯 文/本报记者肖清清 应子 通讯员柯小平 赵辉 图/本报记者刘蔚丹 实习生余露
阿尔及利亚,一个远在非洲北部的国家,曾经恐怖袭击不断,战火纷飞,艾滋病、结核病、疟疾肆虐。去既危险又艰苦的地方做援外医生,一般人出于使命,去过一次后,都不想再去。然而,61岁的徐长珍却在20年间去了4次,将8年的时间奉献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她救治了4万多名危重病人,留下“中国好医生妈妈徐”的美名,当地居民甚至强烈要求她留在非洲。
究竟是怎样的信念,支持着她一次次不远万里飞向非洲?为何甘愿忍受艰苦和孤独,为非洲病人奉献8年时光?她所经历的传奇故事背后,又有着怎样令人动容的心路历程?昨日,记者再次走进武汉仁爱医院妇产科,走近援非仁医徐长珍。
医生父亲是榜样
“我不仅要做他的女儿,也要像他那样做人”
昨日,在武汉市仁爱医院,徐长珍谈起了对她影响最深的三个男人。正是这三个男人,让她的人生注定与医结缘。
徐长珍出生在医生世家,儿时,她最喜欢透过门缝偷看父亲在家里为病人看病。父亲是名温和敦厚的中医,医德高尚,对待每位病人像亲人般热情细致。从小到大,徐长珍总能看到愈后患者带着礼物前来感谢父亲。耿直的父亲收下患者的感激,却将他们的礼物拒之门外,这赢得了患者的敬佩,也让站在一旁的徐长珍特别自豪。从医梦,在她心中悄然萌芽,她立志以父亲为榜样,“我不仅要做他的女儿,也要像他那样做人,做医生。”
上个世纪70年代,徐长珍考入白求恩医科大学。新生入学的第一堂课是参观白求恩纪念馆,“做一名白求恩式的国际战士”不仅刻在白求恩医科大学的校训石碑上,更刻在了徐长珍的心里。“那时的人都很纯,同学们聚会时都会谈论起白求恩大夫。我总想成为一名国际战士,去困难的地方锻炼自己。”
尽管离医生的梦想更近了一步,但圆梦的路上并不轻松。上完第一次解剖课后,徐长珍恶心得一周都不敢吃肉。几个同学一组做解剖实验,她吓得晚上不敢睡觉,一闭上眼都是被自己解剖过的人的影子。人体由多少块骨头组成,有多少块肌肉,分布的神经……枯燥的数据,恐怖的影像,让徐长珍几乎无法坚持。就在这时,在校园里结识的男友、后来的丈夫,给了她鼓励与安慰。渐渐地,拯救生命的神圣感冲淡了恶心,救死扶伤的情怀悄然扎根。
灵魂净化之旅
“不是我选择了援非,而是援非选择了我”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徐长珍几次提及援非是一次灵魂净化之旅。“当时我们援非的环境并不是很好,可我去了一次后就上了瘾。”
1993年,在第一次接到援助阿尔及利亚的通知时,徐长珍第一时间报了名。可援非,意味着至少两年半看不到亲人——半年时间学习法语,两年时间在阿尔及利亚进行医疗援助。徐长珍刚上小学的女儿听说非洲极缺妇产科医生,每天的工作量很大,便问她:“妈妈,奶奶耳朵听不到,你走了,万一我有什么事怎么办?”
女儿的话拖住了徐长珍的脚步,令她的内心纠结而反复。这时,最理解她援外情结的丈夫站出来,支持她实现这份从儿时便萌芽的梦想。时任黄冈市人民医院院长的熊传海也不断地鼓励、开导她,最后,徐长珍才放下一切顾虑,飞赴非洲。
到了阿尔及利亚,徐长珍发现原先想象中的困难不及现实的一半。那时阿尔及利亚战火纷飞,恐怖分子时常突袭居阿的外国人,人身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此外,她还要应付紧张的高强度工作。虽然身体十分疲劳,但精神上的满足却是不可用言语来表达的。
1994年夏,徐长珍接诊了一个身患直肠阴道瘘的女病人。女病人当时已经70多岁,近四十年没有通过肛门正常大便。刚来时,女病人满身恶臭,精神萎靡。因为病情严重,很多医生表示无能为力。然而,与女病人素不相识的阿籍护士纷纷围了上去,央求徐长珍医生为她治病。可徐长珍不敢妄自动刀,如果动手术失败,则涉及中国荣誉。
然而,阿籍护士仍然不气馁,在照顾素不相识的老婆婆的间隙,继续向徐长珍求情。徐长珍被她们感动了,答应动手术。所幸,手术非常成功,那一刻,病房里的护士又蹦又跳,兴奋异常,脸上闪着圣洁的光芒。“她们对待患者比自己的亲人还亲,我时常被她们感动。”徐长珍感慨地说。
三度重返非洲
“我忘不了他们看我的眼神”
徐长珍说,在非洲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妇女们都是生多胎,孕前保健差。那里妊娠并发症频发,子宫破裂、羊水栓塞、各种失血性休克的病患特别多,送到医院往往需要抢救和急诊手术。阿尔及利亚施行全民免费医疗,但只能在公立医院接受治疗,而水平高、技术好的医生几乎都集中在收费高昂的私立医院。穷人们花不起钱,只能在公立医院排队等待免费治疗。公立医院的好医生太少,因此,医术高超的中国医疗队过去之后,其所在的医院往往会吸引大批病人前往就诊。
徐长珍说,每次去坐门诊,眼前排队的病人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那一双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渴望,仿佛一种焦灼的火焰,在她的心里留下印记。“我忘不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徐长珍说,援外生活是枯燥的,也是充实的。每当闲暇或寂寞时,她就会打开电脑,浏览患者相册中那些婴儿、产妇、重患者,从他们或痛苦、或沉重、或欢快的表情中,追踪工作的足迹,回味救治的情境。回国后,她还会时不时翻起照片,回想起在阿尔及利亚的那一台台难忘的手术,和那些令人感动流泪的故事。
徐长珍说,很多援非医疗队的队员大都出于完成任务,去过一次之后,就不愿意再忍受长达两年的孤独和辛苦。但她从第一次援外和非洲人民结缘后,心里总像多了一份责任感,当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接到来自阿尔及利亚的邀请函时,她总会想起那些急切的目光。“如果我不去,会不会没有人给他们做手术?”
异国向死而生
“和留在非洲的英魂相比,我不算什么!”
第一次援非时遇到恐怖袭击和枪战,第二次援非还赶上地震……在阿尔及利亚的8年,徐长珍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各种危险,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内心的孤独和对家人的思念。徐长珍说,在阿尔及利亚不能吃猪肉,语言交流有障碍,病人多,工作强度大,和在国内的安逸舒适相比,简直就是“自找苦吃”。但是,她心里是充实快乐的,每一天看到那么多病人需要自己,她感觉很幸福。
还有一些在非洲共同援外的队员却永远也无法回国了,这是最令她感慨唏嘘的。第一次援非期间,有一名同济医院妇产科的教授因为每日经历枪战,精神压力紧张,导致脑出血死亡。死后遗体不能回来,只能葬在阿国首都公墓里。多年以后,这名教授的妻儿才有机会公费去非洲给他扫墓。还有一名队员在枪战中被击中头部,当场丧生。
徐长珍说,在回国后的总结会上,她听说全国共有40多名牺牲在非洲的援外队员,想到他们在异国他乡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却无法落叶归根,家人只能从照片上看到他们最后一面,她就觉得自己在非洲经历的苦难真的不算什么。
省卫生厅对外合作处一位处长告诉记者,被挑选去非洲的医疗队员都是具有爱国情怀、敬业精神的骨干医生。很多医生都不愿意去艰难危险的非洲工作,能接受这项艰苦任务的医生,他们的奉献精神令人感动和敬佩。尤其是徐长珍,义无反顾地去了四次,让非洲人民恋恋不忘,多次点名邀请她再去,这份情怀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今年8月,卫生部和外交部等部门将共同表彰全国援外50周年的优秀队员,徐长珍的名字在我省上报人员名单中是第一个,她是生活在我们中间的,名符其实的白求恩式的“国际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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