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文
在抗日战争时期,道琦在鄂豫边区做锄奸工作时,王玉田就在他身边工作,负责保管机密文件。据道琦讲:他是河南确山县李新店乡程河村人,1941年参加革命,人很正派、老实,但身体很瘦弱,行军中常常晕倒。
在抗战时期,道琦在新四军五师任锄奸部长,对土豪劣绅和汉奸的情况比较熟悉。有一段时间,道琦和玉田他们一起策划逮捕当地土豪劣绅的太太,用他们的太太为部队交换银元和武器。有一次,抓住了一个大汉奸的太太,换了20多支枪。
他们经常做日本战俘工作。新四军五师在抗日战争期间,抓获了一些日本俘虏,还有个别日本太太。道琦负责的锄奸部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就是管理战俘,玉田经常由道琦安排去了解日本战俘的情况,并做工作。有些日本战俘改邪归正,为中国抗日战争做了些好事。
1946年6月,中原军区实施战略转移,道琦和玉田等随李先念主力部队突围。敌人前堵后追,战斗非常艰苦,大部队即化整为零,小股行动。道琦他们离开主力部队后,有一次在一个叫龙山的地方与敌人遭遇,被敌人包围在龙山的山头上。敌人由下往上冲,卡宾枪火力很猛。道琦他们见寡不敌众,边还击,边撤退。玉田拿了三支枪,一支美式卡宾枪,一支驳壳枪,一支小手枪,掩护着大伙撤退。道琦看情况紧急,便对玉田他们说:“如果咱们突围不出去,你就先把我打死。宁死不当俘虏。”玉田和另外几位战友紧紧簇拥着道琦边打边撤。撤到半山坡时,他们发现老乡打的一堆柴禾,大伙便情急生智,点燃了柴禾。风吹火势,山坡上浓烟弥漫,敌人不知怎么回事,便放慢了进攻步伐。他们趁敌人还未明白过来时,突出了包围圈,消失在敌人的视线下,化险为夷。
他们这支小部队,向陕南方向走。部队到达陕西、湖北交界处,要过一条滔河才能到陕南。过河时,许多战土被河水冲走,道琦与玉田也被冲走了,后来二人均被冲到一个浅滩上,始获得救,二人真是患难与共。
道琦这支小队伍到陕南后,部队缺粮少衣,十分艰苦。有一次,他们宿营在大山沟里进行休整。一天,道琦和几个干部在开会,玉田看见旁边有一个小河沟,里面有许多鱼,当地人是不吃鱼的,因此鱼不怕人。玉田想抓鱼给大家改善生活,便下到小河沟。玉田下河后,鱼不但不游开,反而游拢来,玉田伸手,鱼就到手中。他一抓又是一条,不多久就抓了许多,他全扔到地上,怎么带回去呢?他想了一个办法,脱下长裤,把鱼装在裤筒里带回驻地,当时数九隆冬,天气寒冷,玉田在刺骨的水中泡了一阵,回去后他熬成鱼汤给大伙吃,大伙美美地打了一回牙祭。后来玉田就病倒了,发高烧、打摆子。当时,领导要求伤病员就地转移到老乡家中养伤,玉田不肯去,道琦就把自己骑的马让出来,驮着他行军。道琦徒步行军,脚都走出了大泡。玉田经常对子女讲:如果不是许伯伯,我早就不知去哪了。解放后,当我第一次见到玉田时,他患上了严重的胃病,瘦得像个小老头。但他却很精神,和蔼和亲,他还很乐观地给我讲那抓鱼的故事。
小部队突围到陕南商洛地区后,部队缺粮十分严重,老乡都跑光了,筹粮十分困难,道琦和玉田在宿营地附近发现一片绿旺旺的野菜,当时不知叫什么名字,又怕吃了中毒,他们就采摘一部分回来。玉田便给大家煮了一锅,大家一吃还好吃,也没发现中毒。道琦便告诉管理伙食的同志,发动战士上山采野菜,他们当时吃了好几个月,救了部队的命,这种菜就是现在的桐蒿。
道琦和玉田结下了兄弟般的情谊。解放后,王玉田转业回到河南省信阳县,先后担任民政、交通局长。他和申明美结婚,申也是河南人,身体十分健壮,他们先后共生育了五个孩子,三男二女。
三年困难时期,信阳地区饥荒很严重。玉田的孩子们还小,困难可想而知。道琦知道他们困难后,立即寄了钱给他们。“文化大革命”期间,他的大儿子王黎参加了解放军。那个年代,很少有人登我家的门。在那个人人自危的年代,干部们互相不登门拜访是很正常的。但经过长期共同的战斗,共受苦难的战友,出于担心、关怀,就不会那多顾虑。玉田夫妇和大儿子王黎在我们从五七干校回来后,曾多次从信阳来看望我们,来时总带些信阳特产,如豆腐干、千张皮、红枣等。玉田喜欢研究烹调,做一手好莱,听说他后来在信阳老年大学还讲过烹调课。记得他来我家,会亲自做一道道琦喜欢吃的红烧肉,他烧的红烧肉,使我至今仍回味无穷。那时道琦情绪仍很郁闷,虽然张体学同志在五七干校宣布过他政治上没问题,但他仍未正式子反,仍在靠边站。老战友的来访,使道琦感到无比高兴和兴奋。他们敞开心扉,畅谈过去。
我和道琦经常生病,孩子们都到了部队,有一次,我的哮喘病特别严重,玉田让他的妻子申明美及小女儿从信阳赶来,悉心照顾我。我住在高家湾医院,她每天包了饺子送到医院给我吃,我十分感激她,我们的感情也更加深厚。
王黎每逢放假都来看我。道琦病在汉口协和医院,我住在武昌的高家湾,子女不在身边,家里只有一个老阿姨。这期间我二人正从五七干校回来不久。
道琦去世前,他还念念不忘王玉田。有一次他叫秘书向湖北军区要一套新军装(包括罩衣),大家觉得奇怪,他要一套军装干什么?他们又不敢问,因为那时他的脑子很不清醒,甚至错乱。还是他自己说:“我和王玉田转到地方时,什么东西也没有,这套军衣是给玉田的。”那个年代,转了业的人谁还穿军装,我对他们说:“你们就留着作个纪念吧!”
道琦、玉田都已作古,但友谊一直延伸到下一代。
王黎知道我要从茶港搬到张家湾,他即请了四天假,从新乡来帮的捆绑行李,该清除的东西帮我清除,他来帮忙正是时候,从此每年春节前王黎都从新乡来看我,给我带一些土产品。
有一段时日,王黎夫妇曾和嘉华在昆明一道工作。这种由父辈结下的战斗友谊将是永恒的。至今他和他母亲还经常打电话问候
我,他知道我有哮喘病、肺气肿,给我捎来蜂蜜,最近还给我寄天麻。
我祝愿他母亲申明美健康长寿,祝愿他们全家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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